連載中
上輩子，這輩子，她都沒聽過他叫自己『淮南』……
一時間，心又陷入了糾結中。
半晌，她才緩聲開口「你給我些時間想想吧，左右外婆還需要休養，我也才剛開始工作沒多久。」
聽見賀序提起工作，紀洛初不免想起剛剛離開的徐墨。
他擰起眉「明天去辭了，你可以去別的地方，就是不能在徐墨身邊幹活，也不許跟他走太近。」
聞言，賀序不解地推開他「為什麼？他也算是你的戰友，而且我在這兒也多虧了他幫忙。」
不同於剛才少有的溫和，紀洛初神情嚴肅「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說，但都是為了你好，只一點你必須知道，徐墨跟在軍服廠貪錢的人關係匪淺。」
賀序怔住。
她是信紀洛初的，只是突然把徐墨跟貪污犯扯到一起，一時還緩不過來。
「我現在暫時還不能辭工，但我會跟他保持距離。」
紀洛初微拉着臉「別讓他碰你，一根頭髮絲兒都不行。」
彆扭的語氣讓賀序愣了愣。
他是在吃醋嗎？
紀洛初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，把人抱下車後朝衚衕里走。
看見站在車邊憋笑的程遠，賀序才回過神，羞惱地蹬着腿「你幹什麼？我自己會走，放我下來。」
紀洛初面不改色「地上有雪，你腳會冷。」
直到走到四合院門口，他才把人放下，又往她手裡塞了一疊錢。
賀序想也沒想，直接推回去。
紀洛初抓住她的手，將錢扣在她掌心「欠他的就還給他，我媳婦不能欠別的男人錢。」
頓了頓，語氣和軟了幾分「明天我再過來看你。」
說完，他轉身離開。
賀序下意識想叫住他，卻還是收了聲。
看着紀洛初挺拔的背影，她心緒複雜。
原以為這輩子兩個人不會再有交集，沒想到還是遇見了，而且是他主動來找。
站了好半天，賀序才撿起皮箱轉身進去。
剛關上門，就看見外婆披着衣服站在房門外。
「外婆。」她連忙走過去，幫她扣緊衣扣，「你怎麼出來了？」
「我聽見洛芷的聲音了，是他來了嗎？你們倆沒吵架吧？」外婆朝外看了看，滿眼擔憂。
賀序猶豫了會兒才回答「沒吵架，只是……」
沒說完，又看了眼四合院里其他幾個屋子，扶住老人「外婆，我們進屋吧，別吵着鄰居了。」
外婆也沒再多問，跟着她進去了。
雖然住在是首都的四合院，但裡邊兒五間房都各住了人，這裡暫時還沒有牽電，只能點汽油燈。
等外婆睡下，賀序將燈撥暗，看着紀洛初給自己的錢。
一共六百七十塊。
差不多是他將近兩年的津貼了……
凝着燈光，她思緒漸遠。賀序收拾好，剛正準備去給外婆買早飯再去服裝廠上班，誰知剛開門就看見地上放着一件軍大衣，裡頭裹着兩個裝着粥的飯盒，四個包子，兩個紅糖饅頭，還有張字條。
——臨時緊急歸隊，一個月之內回嶺南，切記。
賀序怔在原地，下意識看了眼院牆上的雪。
隱約有人攀爬的痕迹。
她苦笑不得，虧他還是軍人，居然翻牆進來。
賀序收好字條，捧着大衣和還熱乎的早飯進了屋。
因為紀洛初的字條，她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。
當初兩人鬧得那麼難看，以致於分道揚鑣，現在這樣回去，會不會有點草率？
可紀洛初昨晚的話又不斷在耳邊盤旋，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像兩個小人，不斷在她腦子裡打架。
揣着滿心的無奈，賀序下班回家。
進了院門，正要回房，卻聽見裡頭外婆的低泣聲。
「小南啊，媽跟囡囡現在首都，現在過得很好，只是可憐你，孤零零躺在鄉下地里，以後媽再想看你，也只能在夢裡了……」
透過門隙，她看見老人拿着母親一件舊衣服潸然落淚。
賀序垂下的手慢慢握起，心裏很不是滋味。
直到此時，她才發現自己從沒考慮過外婆的感受。
外婆一輩子都紮根在黃嶺村，哪怕在軍區家屬院，她也難適應，何況是首都。
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，聽不懂他們口中所謂的生活，只能一個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發獃……
想着這些，賀序眼眶酸澀。
外婆總是無條件支持着自己，可自己從沒想過，這樣的環境到底適不適合外婆，何況母親還長眠在黃嶺村……
在外面站了很久，等外婆緩和過來，她才擦了擦眼角，揚起個笑臉推開門「外婆，我回來了。」
「回來啦，餓了吧，我去做飯。」外婆將舊衣服塞進枕頭下，起身要去做飯。
賀序拉住她，緩緩坐回床上「外婆，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。」
外婆愣了愣「啥事兒啊？」
猶豫了片刻，她才開口「我想，咱們回嶺南吧。」
「回嶺南？」
有一瞬間，老人眼裡閃過絲欣喜，可又想到了什麼，慢慢皺起了眉「可你不是說不回去了嗎？這兒又有工作……」
「我想過了，首都生活雖然好，但也很難適應，您身體又在恢復，我上了班就沒法照顧您，現在我手頭還有些錢，咱們回去把養好身體，我再去縣裡重新找份工作。」
聽了賀序的回答，老人半歡喜半擔憂，一時不知道說什麼。
半晌，才忍不住問「那徐墨那兒怎麼辦？你咋跟他說？」
賀序也做好的打算，因為外婆手術，她向徐墨借了些錢，左右先把紀洛初的錢拿出一部分還給他。
欠紀洛初的錢總比欠外人的錢好……
「您放心，我會處理好的。」
給外婆吃了定心丸，賀序便幫着去做飯。
三天後，廠辦公室。
徐墨看了眼桌上的錢後望着面前的賀序「你要回嶺南？」
賀序點點頭「徐大哥，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，但我還是覺得首都的環境不太適合我，所以再等外婆休息幾天，我就帶她回去。」
話落，整個辦公室忽的陷入一片沉寂。
徐墨的手指叩着桌面，深色的眸子似是在思考。
良久，他拿起錢起身，正準備說些什麼，門突然被推來，一個身材高瘦，面色蠟黃的男人沖了進來。
「楓哥，那批貨被人盯上了！」
驀然間，整個辦公室氣氛驟然凝固。
男人錯愕看着裡頭的賀序，儼然沒想到裡頭還有別人。
徐墨看向他，眼神閃過絲徹骨的寒涼。
男人臉色一白，握着門把手訕訕一笑「不好意思，我找錯地兒了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