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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淑珍道「陳家幫忙的？」
溫遠輝忖度半晌，笑道「那邊確實幫了點忙。」
董淑珍盯着他看了一會兒，沒什麼情緒的說「恭喜。」
溫遠輝笑着，好不得意「蔣小姐要不要一起喝一杯？」
董淑珍淡淡道「溫先生，做人還是低調點好。找了陳家當靠山確實不錯，但是你怎麼敢保證，陳家會一直在？」
溫遠輝挑了挑眉，說「蔣小姐又何必氣急敗壞，人跟人之間的相處，本來就有近有遠，有親有疏。」
董淑珍最後看了看他，什麼都沒有說。他也沒有說錯，確實陳家就是親他願意幫着他，他溫遠輝就是有那個本事，他溫遠輝的女兒就是招人疼，有什麼辦法？
晚上，一到十點，思密達的電話就打了進來。
董淑珍看到他名字的三個字，想起的幾乎只有兩個字。
騙子。
思密達是個騙子。
董淑珍抬手就想摁斷他的電話，只不過到最後突然醒悟。
思密達不算騙子的，他說讓蔣英芝勝訴，也確實讓蔣英芝勝訴了。
他答應的只是這個，但是從來就沒有保證過，在勝訴之後不保溫遠輝。
董淑珍想，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，
只不過，他這還不如當初不答應她，後續溫遠輝大搖大擺盛氣凌人，過得好得不得了。勝訴又有，什麼意義？
只是空有名頭。
董淑珍努力的忙一場，只不過是忙了一場徒勞罷了。
徐斯言說的對，他心裏有想護着的人，又怎麼可能全心全意幫她？溫湉只要在背後嚼嚼舌根，是她陪睡一百次都比不上的。
她接電話的時候，跟往常一樣若無其事，十分鐘後，就哄着他把電話給掛了。
蔣英芝在幾天以後，也撞到了溫遠輝。
她的反應比董淑珍要強烈許多，整個人幾乎氣得渾身發抖，說「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趾高氣昂，一個小地方出來的，真的把自己太當回事了！陳家這算什麼，表面做一套背後做一套？阿霆是不是也當你好哄好糊弄？」
董淑珍面色平靜，任由蔣英芝發泄着，幾天之後，溫遠輝不知道被誰處理了，整條腿幾乎都廢了。
陳母有一回撞到董淑珍，情緒複雜，嘆着氣說「悅馨，你看，我沒有說錯，溫遠輝落在你姑姑手裡，真的不會有好下場，他如今腿都沒法下地走路。」
「不是我姑姑乾的。」董淑珍淡淡說，她猜測是徐斯言，只有他那麼肯定的說過會幫她，「只不過，我也覺得他是罪有應得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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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淑珍說完話，就朝她點了點頭，然後離開了。
回到蔣家，她跟蔣英芝說了遇到陳母的事，後者冷笑道，「她不跟你道歉，還來懷疑我？」
蔣英芝上一次入陳家的門，還是在結婚那會兒，今天再次去，跟陳母之間的氣氛有點劍拔弩張。
誰又能想到，她們之前因為董淑珍，感情還算不錯。而董淑珍不重要了，兩個人的關係也不重要了。
陳母聲音里還帶着幾分疏遠，道「很久沒見你上門。」
蔣英芝道「這不是今天有正事，不然誰願意來你們陳家？你們陳家大戶人家，我這種人哪裡配得上進你們家大門。」
陳母不願跟她吵，忍耐着沒說話。
蔣英芝道「溫遠輝住院，住的還是你們陳家的私立醫院吧？」
「腿傷成那樣，還能不治？」陳母忍不住道。
「治，當然該治。」蔣英芝說，「我今天過來，不想扯溫遠輝的事情，你愛怎麼護着，就怎麼護着。只不過，悅馨現在在你們陳家的位置挺尷尬的。」
陳母懂了些許，沉着聲音道「你有什麼話，只說就行，沒必要拐彎抹角。」
蔣英芝諷刺的勾起嘴角，不過很快又恢復平靜，說「我們家悅馨為你家思密達掉過一個孩子，結果比不上一個甩了你兒子的溫湉。」
「孩子的事，是阿霆對不起悅馨，我們會補償，但是怎麼能用這來道德綁架？再者，這件事情我也很心疼悅馨。」陳母冷靜道。
蔣英芝道「別多想，我沒想用孩子的事情來威脅你什麼。我就是想說，我們家悅馨在陳家既然這麼尷尬，不如給溫湉讓位算了。」
陳母因為蔣英芝的話，神色終於忍不住變了變「你這是什麼意思？」
蔣英芝道「就是字面上的意思，既然結婚是個錯誤，而這個錯誤也沒有到不能修改的那一步，及時止損，才是最好的選擇。對你們陳家，對我們蔣家來說，都是好事。」
陳母沉默了一會兒，道「悅馨同意這件事情了？要是她同意，我願意尊重她的意見。但要是你一意孤行做決定，我是不會答應的。」
蔣英芝冷笑了一聲，脊背挺得直直的，說「你放心吧，我們家悅馨肯定同意。」
董淑珍剛剛處理完學校的事情，就接到了蔣英芝說來接她的消息。她回復了句好，走到樓下一看，卻看見陳母也在。
她的笑容淺了些。
陳母斟酌道「悅馨……」
董淑珍朝她點點頭，道「您有事情跟我談吧？學校對面有一家咖啡廳，咱們坐着說。」
……
蔣英芝跟陳母兩個人坐着，幾乎不需要招呼服務員，董淑珍一個人就把該點的給點完了。
當陳母看到服務員給她端過來一杯拿鐵時，不由得看了一眼董淑珍，心中再度生出了一分愧疚。
陳母不愛喝咖啡，唯獨拿鐵，能勉強接受。能注意到這個細節的，只有董淑珍了。
從她個人私心來說，她很喜歡董淑珍，只不過再喜歡也不能拿兒子的幸福來開玩笑。以前就是她把思密達逼得太狠，他才會這麼不快樂。
「阿姨，有什麼話，您說吧。」董淑珍率先開了口。
陳母一時之間開不了口，只覺得這個滑梯有些沉重，在旁邊蔣英芝譏誚的視線下，才開口道「溫遠輝那邊，確實是我不忍心，給他弄出來了。阿霆叮囑過我，官司別跟你爭贏，我也確實沒再官司上動心思。」
董淑珍笑着說「打點是不是花了不少的錢？」
陳母沒做聲，自然是花了不少錢的。只不過，錢都百花了，溫遠輝的腿還是莫名其妙的廢了。這要說跟董淑珍一丁點關係都沒有，她是不相信的。
但事情既然到了這種地步，也沒有必要追究。
她嘆口氣「溫遠輝的事情，溫湉那孩子，眼睛都差點哭壞了。」
這個問題，董淑珍沒有回。
是該同情一個孩子父親突然殘疾了，只不過，她實在同情不起來。
董淑珍說「您說正事吧，溫湉的眼睛壞了，跟我也沒有半點關係。」
「悅馨，她還是你的學生。」陳母有點難以置信，這話是從董淑珍嘴裏說出來的。
董淑珍語氣沒半點起伏，說「她的父親傷了我的姑姑，學生不學生的，又有什麼重要的？您站在她的角度看問題，她自然可憐。您要是站在我的角度，就不會這樣想了。」
陳母怔怔。
董淑珍也不催着她開口了，她給蔣英芝的咖啡加了一塊糖，又貼心的給她攪拌好。她就是格外細緻的，記着每一個人的口味。
陳母想起早些年輕，自己也是怎麼也不同意董淑珍的，思密達也跟她大吵了一架。
那會兒的思密達，很久沒回過家，還是她生日，他不得不回來，只是沒留多久，就要走了。
陳母當時蹙眉道「還是打算跟家裡鬧嗎？」
思密達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，才回頭看了一眼，說「媽，你是不知道，她有多好。」
後來證明，董淑珍確實很好，陳母也逐漸喜歡上董淑珍，只是思密達卻不愛她了，他倆大概就是有緣無份。
蔣英芝瞥了眼陳母，開口道「姑姑跟你前婆婆聊過了，我的意思是，要不然你跟思密達離了，你覺得怎麼樣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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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英芝說話的語氣，還是帶着不滿。離婚二字，也說的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。
董淑珍笑了笑，認真道「我聽你的。」
陳母臉色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深邃，仔細看去，有些許複雜。
董淑珍嘴角依舊掛着清清淡淡的笑意，對她說「阿姨，就這樣吧。不然我跟思密達這樣子不清不楚的，對三個人都不好。溫遠輝想來也是因為我佔了他女兒的位置，才看我姑姑不順眼。離了他倆也能在一塊，我也自在。」
陳母重重的嘆了口氣，卻覺得依舊像是被什麼壓的喘不過氣來，說「悅馨，既然是你的決定，阿姨也沒有什麼好說的。希望你以後可以倖幸福福的。阿霆他……就是不太會心疼人。」
這話多少顯得有些勉強。
思密達最開始跟董淑珍一起的時候，還是會疼人的，只不過突然之間就變了。
他跟董淑珍結婚之前那一段時間，她一度覺得，思密達有些恨董淑珍。
董淑珍淡淡的說「等到他跟溫湉結婚，他就會了。」
疼人這種事情，還真的就是得分人。遇到喜歡的，才願意委曲求全。
陳母最後給了董淑珍一張支票，說「要是離婚，該給你的，我肯定會給你。西郊那邊的別墅，到時候媽過戶給你。」
董淑珍點點頭，拿上支票，最後跟着蔣英芝一起離開了。
蔣英芝道「你就打算要這些？」
「不。」董淑珍說，「我會去和陳國山談。」
董淑珍喊長輩，從來都不直接喊名字的，這一聲陳國山，讓蔣英芝頓了頓，隨機很快找到了理由畢竟要離婚了，董淑珍心裏大概也是責怪陳家人的。
思密達不在國內，離婚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的。更何況，離婚的消息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放出來的。蔣英芝說「悅馨，你最近有什麼打算？」
董淑珍想了想，說「想去外地走走。」
蔣英芝說「出去走走也好，比一個人悶着好。至於離婚這事，你不需要多想。你還年輕漂亮，之後會找到更好的。」
董淑珍依舊像往常那樣笑了笑，卻什麼都沒有說。
葉晨曦如今已經是大四了，待在學校里的時間也不多。董淑珍之所以來大學當這個輔導員，主要還是為了她。她不在了，也就沒有留在學校的必要了。
再加上出去旅行一遭，假不好請，董淑珍索性就離職了。
出去旅遊之前，她去看了葉晨曦，徐斯言也在，叫她注意安全，說「回來以後，可以來我這邊工作，這些工作才是適合你的。」
董淑珍的事情是沒有瞞着葉晨曦的，她有點擔心她，聽說她要跟思密達離婚的消息後，眼睛都是紅的「導員姐姐，世界上好男人很多的，我老闆就挺不錯。」
她的老闆就是徐斯言。
董淑珍忍不住笑了，說「你們老闆高富帥，當然不錯了，等着嫁給他的女人一大堆。」
徐斯言盯着她看了一會兒，說「一大堆有什麼用？心裏最惦記的那個得不到，就是一輩子遺憾。」
葉晨曦忍不住瓜八卦道「老闆有喜歡的人啊？」她還以為他對董淑珍有好感。
「有。」徐斯言提起這個話題，心底就是說不出來的苦澀，他隱忍的說，「喜歡了很久。」
董淑珍看了他兩眼，然後迴避了他的視線。
第二天，她就出發了。董淑珍是沒有規劃路蔣的，最後去的是一個海邊小鎮。
海邊風大，這個季節，正好不冷不熱，溫度適宜。
這邊也沒有民宿，董淑珍便找了一個普通人家，給了點錢，打算住上半個月。農家有個兒子，長得黝黑，二十齣頭一小夥子，給她換床單的時候十分靦腆，有點不好意思的說「床單就是舊了，是剛洗過的，很乾凈。」
董淑珍溫和的笑了笑，說「沒事，我住的慣的。」
她給他塞了點小費，他卻跟燙了手似的，趕忙拒絕了「不用不用，你剛才給我媽的已經夠多了。」
她莞爾，收回錢，說「你這兒有沒有吃的？」
「有的有的，我去給你拿。」男人轉身出了房間，幾分鐘後，他拿着吃的走了進來，海邊盛產海鮮，他拿的是一大盤螃蟹。
董淑珍道了聲謝，一天的奔波很累，吃完飯以後，她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。
半夢半醒間，她聽到手機響了。
董淑珍沒反應過來就接了，聽到聲音才反應過來這是思密達的電話，她已經有好幾天，刻意沒接他的電話。
「你為什麼一直不接電話？」思密達那邊壓抑的火氣幾乎有些不受控制。
董淑珍想，陳母大概礙於什麼，暫時沒跟思密達說，她已經同意跟他離婚的事。她或許有她的理由，她拿了支票，也就配合陳母，沒提這事。
